竟能在蒙古大军的攻击下坚守数十年之久-南宋一个弹丸之地 (在蒙古国)

南宋合州钓鱼城，这地方可太有意思了——抗蒙36年，堪称城池选址里的“防御大师”。

▲ 钓鱼城护国门

说钓鱼城选址牛，首先就得提它的地势，那叫一个险峻。它蹲在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交汇的钓鱼山顶，三面被水围着，城和山融成一体，城墙顺着陡峭悬崖修，外面坡度基本70°往上，敌人想爬？难如登天。

再说说位置，上能管住三江水道，下能挡住重庆门户。城里面低地全是好田，还打了92口水井，粮食水都不愁，守个十年八年完全没问题。

就凭这选址，宋军硬是扛住了蒙古一波波进攻，打出了不少漂亮仗。

1259年初，蒙古大汗蒙哥亲自带兵来啃这块硬骨头，从2月打到7月，愣是没打下来。7月21号那天，蒙哥在个台楼下指挥，被南宋守将王坚瞅见了，二话不说，直接让抛石机轰过去，台楼给砸塌了，蒙哥被飞石砸成重伤，没几天就没了。

之后宋军靠着这座城又死守了好些年，直到1278年，蒙古攻下重庆，才投降。

▲ 1259年时的蒙古帝国疆域

以城墙为中心的立体化防御体系

影视剧里攻城，总见架云梯、推攻城车，其实古代大城攻坚，敌人要面对的复杂多了——城墙、马面、瓮城、羊马墙、护城壕，一套组合拳打过来，够喝一壶的。

中国古代城墙大多是夯土的，全靠人力挖土、砸实，每层夯土也就10到20厘米，一层层往上堆。夯土外面砌烧制城砖？西汉就有这做法，但普遍用得到明朝以后，现在看到的北京、南京、西安明城墙，都是里夯土外砌砖的结构。

城墙顶外侧有雉堞，凸起部分一般1.5米高，给守城士兵当掩体；凹下去的垛口，用来架兵器或者往下扔东西。

城墙往外伸出来的那些长方形墙体，叫马面，上面一般有敌楼，既能瞭望，又能存军械。这玩意儿作用可大了，专门打攻到城墙底下的死角敌人。

1624年明朝改完辽东宁远城，这城东西长800米，南北宽820米，面积不大，就没修马面。但在四角各建了个城台，凸出城墙20米左右，“形如长爪，以自相救”，其实跟马面一个道理。明军在城台上摆了11门红夷大炮，射界能到270°。

▲ 宁远之战

1626年，努尔哈赤带六万后金军打宁远，明军守将袁崇焕，兵力还不到两万。正月二十三，后金军围城，连着三天猛攻，虽然冲到城墙根儿，但被城墙和城台交叉火力一顿打，就是破不了城。

《清太祖武皇帝实录》里只承认“共折游击二员，备御二员，兵五百”，但也写了，“帝自二十五岁征伐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唯宁远一城不下，遂忿恨而归”。努尔哈赤这辈子最大的一次败仗，就栽这儿了，回去没多久就郁闷死了。

▲ 努尔哈赤

城门是城池的“咽喉”，古代大多数城门就一层厚木门，有的还不止一个门道，所以整个防御体系里，城门最脆弱。

为了护城门，很多城在门外修了半圆形、长方形或者梯形的瓮城，跟城墙连着。大点的瓮城还能屯兵，当反击的出发地。

北宋都城开封1116年扩建完，有12座城门、9座水门，后来考古发现5处瓮城遗址，面积小的五千平，大的上万平方米。有的城把瓮城建在门里，比如明朝南京城的聚宝门，门里修了三座瓮城，还有27个藏兵洞，能屯兵三千多人。

▲ 明南京城聚宝门复原

瓮城再往外，就是护城壕和羊马墙了。

护城壕是人工挖的深沟，一般离城墙30到40米，宽窄深浅看城大小，灌上水就是护城河，也有用天然河道的。羊马墙在城墙和护城壕之间，高2到3米。

东周时护城壕就普及了，羊马墙到唐朝末年才成熟。守军能靠着羊马墙打填壕或者过河的敌人。就算敌人过了羊马墙，这地方窄，兵力展不开，攻城器械也使不上，守军还能居高临下用武器砸他们。

比如顺昌防御战。1140年6月，金军打顺昌（现在安徽阜阳）。顺昌是小城，北边有颍水当护城河。守将刘锜、陈规在原城墙外又加了一道羊马墙，城墙和羊马墙上都开了暗门，方便调兵反击。

金军攻城时，部分兵力冲过护城河，却被羊马墙挡住，只能在墙和河之间射箭，箭大多扎进城墙里。宋军呢，“以神臂、强弩，自城上或垣门射敌，无不中，敌稍却。复以步兵邀击，溺河死者不可胜计，破其铁骑数千”。

刘锜还多次带兵，从羊马墙暗门摸出去夜袭，把金军打退十五里。顺昌守战赢了。

顺昌主将之一陈规是文臣，当德安府知府五年，先后打退李横等九个武装集团的围攻，战功卓著，“文臣镇抚有威声者，惟规而已”。他把守城经验写成《守城机要》，是古代最有价值的城池防御兵书。

古代城池还有些特色设计，比如曹魏邺城的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都是八到十丈高的台式堡垒；魏明帝在洛阳修的金墉城，占西北高处的“城中城”，能控制全城；唐朝焉耆都督府城外有7座弩台，当外围“火力点”。但这些设计用得都不广。

严控工程质量才能保障城池坚固

选址再好，设计再牛，城池要结实，还得靠施工质量。这方面最狠的例子，得说统万城。

407年，匈奴首领赫连勃勃建“大夏”，413年征发十万人修都城，取名“统万城”，意思“统一天下，君临万邦”。

城墙用砂、黏土、石灰加水的三合土夯的。为了保证质量，修城头目叱干阿利整了套狠活儿：每天筑完城，让人拿铁锥刺夯土层，刺进一寸以上，修这段墙的全杀；刺不进一寸，检验的杀。

▲ 统万城遗址

这么搞下来，统万城修得贼结实，“城基如铁石，攻凿不能入”，现在还有部分遗址挺完整。

叱干阿利这做法太狠，不值当，但古代也有别的质量控制办法。比如南宋时，枢密院负责检查军匠烧的城砖质量；明初修南京城，城墙砖是长江下游33府149县供应的，每块砖上都有府县名、工匠、窑匠名字，出问题一查一个准。

其实哪有攻不破的城呢？一座座城池里，藏着的可不光是砖石土方，更是一个国家的脑子、实力，还有那份“死守到底”的劲儿。大概这才是“坚城”真正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