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二胡曲：离休干部与看守的生死情缘

想跟大家分享一个邻居老爷爷的故事，挺有意思的。

我家以前住的地方，算是单位福利房吧。不是那种在单位内部的宿舍，而是单位在比较热闹的路段买的房子，分给职工的。这位老爷爷就是退休干部，人特别和善。

他老人家参加过解放战争，还打过抗美援朝。文革那阵儿可就遭罪了，被送到我们郊区去“接受教育”，后来直接关起来了，那时候叫牛棚。那日子可不好受，虽然身体上的折磨还能忍，但精神上的侮辱对一个军人来说，是最大的打击。他说他几次都想死，当时是看守他的一个农民，给了他一线生机，挺有黑色幽默的味道。

这位农民当时三十多岁，几代人都种田，他也没什么大的 ambition，所以就做了个看守。他也不爱说啥大道理，但就是他那些最朴实的话，一次又一次地救了老干部。

更厉害的是，他还教老干部拉二胡。

文革结束后，老干部恢复了名誉，又工作了几年，然后退休了，儿女在上海也过得挺好。农民也过上了好日子。 俩人一直保持着联系，经常串门。我也见过这位农民大伯，还吃过他自家种的西瓜。

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暑假，晚上快十一点了，老爷爷敲了家里的门。我们赶紧起来，知道他平时看新闻联播就睡了，这么晚来肯定有急事，毕竟都七十多岁了。

老爷爷进来，连坐都不坐，直接让我爸帮他找车。我爸看他这么急，不仅跑出去找朋友借车，还说：“您去哪儿，我陪您去。” 老爷爷一开始说别麻烦了，后来看他实在坚持，就答应了。不仅我爸陪着，我也一起去了。

路上他说，今天睡觉前，他老人家听到一首二胡曲，（我不太懂音乐，没记住名字），这曲子是他最喜欢的，以前差点想不开的时候，哼着这首曲子。后来教给农民大伯，还跟他开玩笑说，这是我送丧曲，你学不学啊。今天这曲子闹得他睡不着，挺担心农民大伯。

那时候我爸还年轻，看得出来是觉得不太靠谱。我当时还是个爱管不住嘴的年纪，脱口而出：“X爷爷，您这是迷信。” 老人家也不和我计较。

没想到到了农民大伯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进去一看，床上已经…不行了。邻居爷爷老泪纵横，拉着他的手，想说些什么，但说不出来。

农民大伯好像是认出老爷爷了，冲他点点头，就…走了。

现在老爷爷还活着，九十多了，身体硬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