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早的火葬

开篇就挺怪异的事情，今天来个老头，说是要劝人别火化先人，这可真是有点“与时乖违”啊。巡警队的萧队长那是铁了心要让我头疼，这活儿那是丢给我了。 小张倒是客气，递了根烟就溜了，留下我跟这老头子慢慢耗。心想，这年头，谁还没个偷懒的念头？办公室里，就他一人，倒是让环境显得格外安静，聊聊天挺好的。 老头子姓林，我给他泡了壶普洱，想着就这么消磨个下午也不错。毕竟，也难得能喘口气，好像好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跟他聊了一会儿，林伯递过烟来，我说我爷爷九十六了，还抽两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我赶紧点燃。 他吸了一口烟，闭着眼睛，又吐出一串烟圈，转头就问：“你爷爷百年之后，千万别火化。” 我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这老头儿可真会挑词儿啊。可他接着又说：“对先人来说，火化不是殡葬方式，而是一种酷刑。” “那可不行啊，十三亿人口，不火化哪儿安葬？“ 我反驳道。 “我年轻时也这么觉得。”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如果你在火葬场干过，你就知道火化是个什么样的事了。” 他开始跟我讲起以前的事情，大概二十年前，北京刚推行火葬，政府出资建了个火葬场。那时候，愿意去火葬场工作的人可不多，因为那时候经济好，想发财容易。他和老陈是“捡骨”的，就是帮别人把埋了几年的亲人骸骨取出来装进塔里的。他们就这样混了下来。 那时火葬是自愿的，虽然有政府补贴，可送亲人去火葬的也少。所以火葬场只有他们俩。他常开玩笑说，没比这活儿更好的了。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天阴沉沉的，太阳被云层遮住，即使是上午，也得把灯打开。他要火化一具遗体，是一位老党员。据说，他是和孙子散步时，突然觉得累，一坐就睡着了，睡着就再也没醒来。没有铺张的纸扎，也没有香烛，只有几束鲜花。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老党员的遗体放到火化炉里，关上炉盖，一切照常。结果，按下点火键的那一刻，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那声音他以前从未听过，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他和老陈吓得魂飞魄散。现场的家属也吓坏了，老党员的儿子想冲上去打开炉盖。老陈赶紧扑上去阻止，说现在打开炉盖大家都会被烧死。 他上前帮忙把儿子按住，结果火化炉里却没了声音。 他回忆起这件事，双手抚着脸，又点了一支烟递给我。 后来，这件事闹得很大，但最终还是被压下来了。之后，火葬场就禁止外人进入火化室观看火化了。他每次火化遗体，都提心吊胆。 他算过，平均火化三十具遗体，就出现一次像那个老党员的情况。这二十年来，他觉得自己烧死了多少人，感觉双手沾满了鲜血。 林伯突然失控，大声吼叫起来。我赶紧把他安抚住。 我打听了一下，林伯三年前因为精神病住院了，半年前病情才好转。 从林伯家人口中得知，他的老朋友、同在火葬场的老陈，后来以自焚的方式自杀了。 我问同事对这件事怎么看，她说，有假死现象，这是低级生物的自我保护，濒死状态下会激发出原始本能。 “人类也会假死吗？”我问。 她说，理论上不会，但古今中外都有关于假死的记载，这可能是返祖现象。 “那你有何高见？” “我以为这可能是人类的一种原始本能。比如林伯说的那个老党员，他可能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因为突发性疾病引致濒死状态，继而激发出原始本能，进入假死状态以保存性命。可是假死与真正的死亡，表面上看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那说你相信林伯的话？” “你也一样，不然你怎么会特意立个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