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的心脏病

老赵得心脏病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了。这老赵吧，挺爱管闲事的，有什么事儿得掺和上，所以大家一般都不太待见他，不过人还算不错。单位里的人啊，经常拿他开玩笑，说千万别跟老赵吵架，万一气得他心脏病犯了，那可真是“气死老赵，你背锅”啊，责任可大着呢！每次说起这事儿，大家伙儿都乐得不行。 我见过几次老赵，以前他是和我妈一个单位，后来听说他和我们姥姥是奔着同一个村出来的。我妈那单位，以前有值班制度，每个月轮着科级干部带着两个科员上岗。科长在二楼，科员在一楼，楼梯就在外面，二层的小楼配个院子，站在院子里就能看清整个小楼的布局。我妈刚到单位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她值班，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二楼科长的办公室灯还亮着。她心想，老赵这是怎么了，半夜不开灯，莫不是在看小说？那时候哪儿能有电脑啊，手机更是稀罕玩意儿，不看小说还能干啥呢？后来没过多久，老赵就再也没上过值班了，说是身体不好，心脏病了。 后来才了解到，老赵上值班的时候，总是整夜开灯睡觉，或者干脆不睡觉。说是怕什么呢？ “老赵啊，小时候闹过一档子事，吓得他一病不起，心脏病也是在那时候留下的。”姥姥慢悠悠地说，“什么事儿啊？”我这好奇心立马就上来了。“小孩子别瞎打听。”姥姥不肯多说，但我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烧。终于有一天，我偷听到了妈妈和姥姥的聊天，她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装的。那是个闷热的夏日午后，听得我背都凉了。 故事一下子就追溯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老赵也就三十多岁，正当壮年，身体好得很，结了婚住在村东头，两间土房的。那时候农村哪儿有厕所啊，都是一条街一个土坯垒的茅厕，左边歪歪扭扭写着“女”，右边一瘸一拐的是“男”。这就是那时候的厕所，可不像现在，盖得比房子还气派。晚上黑咕咕的，也没路灯，偶尔能听见几声野狗的叫声，有时候还有狼嚎。大姑娘小媳妇啊，晚上都不敢出门上厕所，小的用尿盆，大的就在自家院子里挖个坑解决。可老赵是大老爷们，拉稀还指着回自家院子吗？话说那天晚上，老赵闹肚子，睡得正香呢，肚子一阵“期赤枯吃”的反应，疼得厉害，他一骨碌就起身了，幸好厕所离他家不远，出门左拐，也就二三十米的样子。那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最东边已经露出一点鱼肚白，西边还是一片漆黑。老赵抓了点草纸就往厕所跑。正低头走着，突然听到前面有声音，脚步声——哒、哒、哒。老赵循声望去，想必是有人早起干活吧。他看见前面走来一个人，背着个箩筐，走得挺急。这是谁啊？这身型不熟啊，村里就那么几个人，老赵都是认识的。老赵没多想，因为他总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这个人从东往西走，老赵是朝着厕所走，从西往东。等这人走近了，离老赵也就这么远，老赵借着微光终于看清了，这个人没有脑袋！ 老赵被吓得魂飞魄散，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背着箩筐往西走。他就像烂泥一样被拖在地上，整个人都散了架。 后来听说，是早起干活的人背着老赵回了他家。回到家老赵就开始发烧说胡话，大病一场，媳妇还请了跳大神的，也没见有半点效果。老赵就这样病恹恹地过了大半年，身体总算是好点了，但却很容易被吓着，逢年过节谁家放个鞭炮，老赵就被震得脸色苍白，还总是说心口疼。去县医院检查，说是心脏病，不致命，平时要注意休息，别生气，别干重活，心情要好……就这样，老赵就留下了一个心脏病的毛病，一个大老爷们，一点动静就吓得不行，胆儿小得可怜。由于心脏病怕累，老赵也干不了农活了，再加上他读过几年书，托了关系就到了后来他去的那个单位，熬了几年爬上了科长的位置，一直干到退休。老人们都说，那是老赵的元神被吓散了，好不了了。想想看，有时候对于一个平头百姓，真是一件事就能改变一生。不过老赵后来在单位过得也不错，也算是安享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