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

这事儿啊，得追溯十年前左右的事儿了。 老吴家，在朝阳村可算是人老钱多的。这可不是哪个好字眼，说是儿子在外打工出车祸，被卡车撞飞了，那叫一个惨。 老吴这人，在村里当赤脚医生，几十年操劳，老婆又早逝，人又好，口碑也不差。谁想到，老了老了，这灾祸突降。消息一传出去，附近的街坊邻居都跑来看他，可那是真心实意的悲伤。 可到了老吴家门槛儿外，那些来探望的人，脸色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没过几天，就传出两个版本的消息。一个说法是，老吴儿子虽然车祸，但做了截肢，保住了一命，可也折腾成了半身人，也就是残疾人。另一个说法就有点意思了，说老吴想给儿子找个媳妇，愿意拿出他几十年省下来的五十万作为彩礼。 五十万这钱，是真诱人。但谁愿意嫁给个残废人？不说结婚后得一辈子照顾他，光是吃喝用度，都是女方家的事儿啊。五十万听起来多，但也是无根之水，经不起日晒雨淋。 现在谁也不傻，过了大半个月，也没人来提亲。 老吴这人坐不住了，又散出消息，说谁家闺女愿意嫁给他儿子，生个孩子给老吴家续个香火，就能拿走这五十万，之后想走就走。 一放松条件，附近的村里姑娘就开始动心了。说白了，这就是一笔交易，拿几年青春换五十万。 至于名节？——你以为这是哪代人啊？ 消息一放出去，没三天，老吴头家里就来了一堆媒人。老吴也不挑三拣四，一番打听，就敲定了惠儿这姑娘。这惠儿，跟老吴儿子是初中同学，也算认识。 敲定之后，老吴头赶紧置办新房，然后催着上门。 又过了一段时间，就到了上门的日子，惠儿穿着大红嫁衣，敲锣打鼓地被家里人送到了老吴头家。因为情况特殊，也没办喜事，更没闹洞房。老吴头穿着整洁地等在门口，兴高采烈地把儿媳妇迎进了家门。 然而，当天深夜，老吴头家就传来了惨叫声，凄厉得很，连村里的狗都被吓得狂吠不止。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人一赶到老吴头家，就发现新房被烧得面目全非，后院堆着的五十万现金也被烧没了，老吴头一家也葬身火海。 惠儿没死，她连夜跑回娘家，之后大病了一场，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 至于这场事怎么发生的，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但有人根据后来惠儿偶尔清醒时的说辞，加上对老吴头家废墟的勘验结果，推断出了一段骇人听闻的故事。 （以下是惠儿的口述记录） “那天我蒙着盖头，往他（老吴头）家里走，越走越黑，后来才知道他屋里根本没开灯。走到里屋，他扶着我坐到床上，我听到扑通一声，掀开盖头，就看见他跪在地上像我磕头。他一边磕头一边说，好姑娘，行行好，给我家续个香火。” “我有些尴尬，赶紧过去扶起他来，嘴里说，应该的，应该的。他只是跪在地上摇头，边哭边说，好姑娘，我家儿子只剩半边身子了，委屈你了，待会可别怕。” “我说公公，我不怕，我有心理准备。劝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从后门走出去，过了一小会儿……” （喘气声） “过了一小会儿，他推进来一个‘人’，我当时就吓晕了！那是他儿子，我认识！是半边身子，可那半边……那是下半边！他的儿子，我的丈夫，两眼瞪着天，那脑袋后仰着，就放在那半边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