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幽灵守厂魂，老账房惊魂夜惊悚记

听我邻居爷爷跟我说的事儿，挺有意思的。说的是他一位老朋友的故事。

这位老朋友甲啊，抗战结束后来我们这儿谋生，人挺聪明的，刚来的时候厂长对他很赏识，没过几个月就安排他在帐房，还亲自教他会计。

这厂长更是牛气，他本来是大家族出来的，学有所成，一心想靠实业来拯救国家。 后来小日本打过来了，他立马下令全厂停工，谁也不准给日本人干活。工资照发，当然这是偷偷说的。所谓的工资照发，就是拿出五年的工资，让工人们赶紧回家，在市里的也另想办法，总之不能给日本人工作。 至于给五年的工资，一方面是他没想到抗战会打这么久，另一方面是他当时也倾家荡产了，只能拿出这么多。

他自己带着全家南撤，这可不像现在三口之家，就算三口之家，全家逃难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作为大家族的主事人，带着几十口人走，一路上受了不少罪。到了重庆，还利用自己的商业头脑帮国家做了不少事。抗战结束之后，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工人重新开业，先拿出自己这几年在重庆攒的钱，补给工人，算是后三年的工资。 重新开业那天厂长特别高兴，说小日本又怎么样？ 还要把货卖到全世界去呢， 信心满满。

不过这位厂长身体是挺硬朗，就是积劳成疾，解放后就去世了。甲呢，因为懂会计，公私合营后留在了厂子里。

他记得有一次，大概是六十年代初，自己在加班算账，突然听见背后有人说错了，他下意识地把之前的账目又看了一遍，果然有个错误。赶紧改了过来，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么晚还有人在呢？ 他又当会计科长，别的同事不会跟他这样说话。 回头一看，发现老厂长就在背后靠着门坐着，还是那副气派的样子。甲吓坏了，赶紧把头转开。过了一会儿，他定了定神，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啥也没有。然后赶紧冲出办公室，骑车回家了。

到九十年代中期，这个国营大厂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倒闭那天，那些老人们特意去看了一看。现在的领导们倒是挺高兴的，摆脱了负担，这是他们对老人们的原话，一个退下来的副厂长这么说的，说我们都是老糊涂了，不懂，我孙子倒常这么说。那些孙子啊，就是搞这些事儿的。当任领导听了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这群老头也不留下参加宴会，自找了个小馆，边喝边骂。喝够了结账，他们又回到厂子里，这时候人已经都散了，看门的感情上跟他们一样，何况厂里的房子都卖得差不多了，也不愿意拦着他们。他们又一个厂房一个厂房地看着，看着看着就哭了出来。走到中间的一个厂房，空荡荡的车间中间，摆着一副老式桌椅，一个人穿着长袍，低头打着算盘算账——————就是老厂长。

这次人特别多，而且是喝了酒，心情又特别激动，他们哭着上去，老人嘛，心再急，腿脚还是慢的。 老厂长抬头看看他们，说小日本都没逼倒的厂子，生生给做倒啦，说完就好像雾气一样越来越淡，等他们过去，连人带桌椅都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