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你同行

真有意思的故事，是跟我上次吃饭的同事口中听来的。她说，她单位的干休所里，发生了一件特别奇葩的事儿。 说的是一对老夫妻，老爷子的级别可高着呢，是那种进京养老的元老。今年中秋节前一天，老爷子突然走了，九十四岁。 按理说这年龄去世，应该算是喜事儿。可关键是，老爷子原本计划在中秋节那天要跟一位部队医院的退休大夫登记结婚啊！这时间线也太巧了吧。 我同事说，老首长的夫人去世也快十年了。她没见过这位夫人，但是老首长房间的床头柜上，一直摆着一张他们俩的合影。照片里，两人站在干休楼前的石榴树下，阳光灿烂，温馨极了。 同事说，她见过那位老夫人，五官特别秀气，银色的头发柔顺又漂亮，慈眉善目的，看着就很有气质，想必年轻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后来聊着聊着，同事从干休所的一位老医生那里知道，老首长和夫人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更让人感动的是，夫人十八岁就抛家舍业，跟随着老首长一路打拼。两人一辈子没有子女。到了退休以后，更是形影不离，感情更深。 老医生还说，老首长夫人特别谦和，从不给别人添麻烦，每次见面都笑眯眯的，让人觉得舒服。 有一次体检后，老医生突然感慨地说：“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万一哪天走了一位，留下的一位可就受苦喽。” 结果老夫人回了一句：“要是他先走，我就跟着他走了。要是是我先走，他不许再娶，要再娶，我就跟着他一起去！” 大家都觉得她是在开玩笑，都没太在意。 时间过得真快，干休所楼前的石榴树每年都结满又大又甜的石榴，装一个大澡盆都绰绰有余。可有一年秋天，石榴树竟然只结了十来个又小又瘪的石榴，吃起来又苦又涩。 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有一天早上，老夫人独自去森林公园散步，被一个骑电动车的年轻人撞倒了，头部着地，颅脑出血，抢救无效去世了。 平常老首长每天早上都会跟老夫人一起出去散步，那天他突然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就没去，想着公园离干休所近，夫人一个人去应该没问题，谁知就出事了。 老首长痛失爱妻，一度非常悲痛，甚至濒临崩溃。部队安排了一个从军区总医院退休的专家住在家里照顾他。 当时老首长八十多岁了，而且才刚失去相伴一生的爱人，所以尽管那位女医生是单身，但没人往那方面想。 女医生细心照顾下，老首长渐渐平复了心情。他向组织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让女医生继续照顾他的生活，组织也同意了。 就这样，女医生搀扶着老首长散步，给她读书，用轮椅推着他闲逛，老爷子还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今年九月份，老首长突然说，要跟女医生结婚，已经预约了民政局，婚期定在中秋节。 消息一出，大家炸锅了。干休所的老同事老街坊们轮番劝老首长别这么做，这晚节最重啊。可老爷子心意已决，谁也说不通。 就在大家准备送贺礼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就去世了。 干休所里议论纷纷，有人说，是老夫人不忍心挚爱另娶，所以带走了老首长。 我倒觉得，老首长未必有多爱他的私人医生，他可能只是面对孤独，需要一个替代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那种周而复始的撕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私人医生不过是一根救命稻草，一个自欺的替身而已。 真个是：你侬我侬，忒煞多情，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