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坟塌了，梦里的爹在喊救命

说起来，汉奸这事儿吧，也分门派的，你见过什么样儿的都有。我认识一个妹子，她太爷爷，就是个汉奸。

那是抗战之前的事儿。太爷爷那时候是小学教员。民国时期的教师，收入还行吧，但家里日子过得紧巴。一个七口之家，就他一个人挣钱，太奶奶不识字，剩下几个都是孩子，最大的十来岁，也就是我认识的妹子的爷爷，还有老四老五，是双胞胎。

日本鬼子一来，以前还能勉强维持温饱的家庭，立马就得勒紧裤腰带。要不是，还得找亲戚朋友借点吃的。撑不过一年多，太爷爷实在没办法了，就辞了教员的工作，去了市政府。

听起来挺怪异，但在那个年月，也常有发生。你看，日本人一开始也没想好要全面开战，口号是三个月灭掉中国，以为占领平津，中国就得吓破胆投降。结果呢，中国人死打到底。所以日本那边一开始也没准备好足够的干部，就中国这儿随便抓点，上层能干活的寥寥无几，中下层基本就是一帮儿社会渣滓，稍微正经点儿的人都不肯跟着他们。所以他们也得找些有点文化、有点能干的人来帮着办事。

这妹子的太爷爷学识还行，要是战前的话，混得也不难。现在给小鬼子干活，勉强维持个温饱。他自己也想说自己是“做工作”，可怎么也洗不清就是给谁做工作的事儿。

这事儿儿女都跟着遭了殃，被瞧不起。

太爷爷有个表哥，也是教书的，实则是个地下党。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被日本知道了，鬼子就来抓他，他提前有点警觉，躲开了。结果呢，鬼子动员各界力量，抓他，这妹子的太爷爷也在其中。直到捉住表哥之前，他都不知道是来捉谁，捉住后才知道是自己表哥，可也救不了他。表哥宁死不屈，是个烈士。

太爷爷本来就难受，更难受的是亲戚们，连太奶奶都觉得是他背叛了表哥。太奶奶就带着五个儿子回乡下，跟他断了联系。

抗战结束了，国民党派人来清查汉奸。太爷爷级别都没资格单独清查，就被放出来了。他回乡下，费尽口舌才让老婆相信表哥不是他出卖的。可是儿子们可不信。

长子，也就是我认识的妹子的爷爷，当时也快二十了，这些年受尽别的孩子的白眼，说他“你老爸是汉奸”。就问他老爸一句：“你给日本人干过事吗？”老爸说：“干过。”“那你就是汉奸了！” 其他几个儿子也跟着起哄，也怪不得，乡下生活苦，老大十来岁就出去给人干活挣钱养家，老爸可没管过他们。

太爷爷就叫他们回城过日子，几个儿子不回，宁可在乡下。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打击太大了。加上他毕竟给小鬼子做事过，亲友们还有不少反感他，工作也不顺利，心情又差，那个年月社会又动荡，结果没等解放他就死了。死了还是他老婆自己运回老家埋的，几个儿子都不来。

到了1978年，几个儿子也都中年了，也都进了城里工作生活。有一天老大突然叫哥几个都来他家。去了之后问什么来着，说昨天做了一个梦，跟老太太（跟着老大家住的老太太）也做了同样的梦，这是老太太早上起来告诉老大说的，老大自己没先说的。

这几个哥们儿都愣了，二哥说我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三哥也说做怪梦了，老大说你们别说了，我先说。

梦见了什么呢？梦见了他们老爸，还是中年人的样子，愁眉苦脸地求他：“儿子，你快回来吧，你不回来我就完了！”

这几个大兄弟都惊异了，异口同声地说：“我也梦到了！”

最后家庭会议决定：算了。

中秋节的时候，乡下的亲戚来。喝酒说话，说了件事儿，说他们老家的坟（指太爷爷的坟）被冲塌了，雨水大，给冲塌了。雨停了村里人去看，棺材都空了，野兽刨的痕迹，估计是棺材冲出来，野兽，比如野狗什么的给刨了。

几个兄弟也掉了眼泪，但是说没事，他自作孽。

这件事儿没敢告诉认识我妹子的太奶奶。后来一算日子，下雨那天正符合他们做梦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