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的拥抱，致命的救赎

“那么，吃过饭再……” “不了，我现在就要过去。” 女人坐在屋里一角，看着男人匆忙收拾东西。她挺漂亮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了点痕迹，但仍然是個美人。出来打拼，没怎么读过书，却是个明白人，不太爱闹，也不爱纠缠。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却总藏着点压抑。 男人很快就收拾好了。 “那个……” “还有什么事？我时间紧。”男人有些不耐烦。“我走了。” 女人慌忙站起身。“都收拾好了啊？”她声音里带着些不舍。 “嗯。” “那个……” “还有什么事？” 女人轻声问。“我送送你吧。” 男人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上。 男人偷偷看了女人一眼，她走路有点走灵魂的样子，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好久没好好看看她了，她憔悴了不少。男人心里有些难受。 “就送到这里吧。”男人停下了脚步。 女人的手冰凉，男人吓得缩回手，开始说话。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本应该好好待你……可你放心！今后我是亏待不了你的，我帮你置套100平米的大房子，每月都汇钱给你。你亦不用出去做工了，就在家里享福……” 男人滔滔不绝地说着，开始道歉，但渐渐声音里多了点兴奋。 “……你不要怨我，我们总不能绑在一起苦到死。如今我能翻身，能出人头地，对你也不是坏事。你跟我一起那么久，我怎么也不会扔下你不管。” 半晌。 “我能再抱你一下吗？”女人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点哀伤。 男人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女人伸出苍白的手臂。 冰凉的拥抱。 一辆出租车开过，男人急忙拦了一辆。“我坐车走了。”男人转身离开了，没有回头。 车子很快消失在夜里，女人依旧站在原地，伸着双手，像个孤单的影子。 男人舒舒服服地坐在后座上。 以前哪敢招车？每天挤人、肉贴肉的小巴，下了车一身廉价西装皱巴巴的。十多年寒窗，曾经也是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争分夺秒地挤进公司，却郁郁不得志，永远是高楼大厦的底层台阶，别人踩着他往上走。可真是造孽！ 不过总算是有个人慧眼识珠。当总裁千金挽着他去高级餐厅时，以前踩着他头上的那些人要巴结他，一张张谄媚的脸笑得像只狗。下贱！人心比风还变。原来踩着人走是这般快活！ “不用找了。”扔下钞票，男人潇洒地下了车。 这才算是活得像个人！腰要挺直，头要仰起高！整天低头哈腰，就算有再多尊严也得丢在地上。这才是他应该过的日子，这才是人上人。 男人来到一栋豪宅前。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像座宫殿。以前路过这里，只觉得自愧不如，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住进这里。总管亲自出来迎接，毕恭毕敬，像对待老祖宗。哼，狗眼看人低！不过男人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只狗，是用来取悦小姐的狗。就像贵妇抱着的卷毛狗，被宠爱得无话可说，旁人羡慕，腰都弯了。是啊，即使是只狗，有时候也能比人高。以前的自己，活得比狗还不如。 男人心平气和了一些。 凡事总要付出代价。 第二天早上，男人接到电话，警察局打来的。“铃铃铃”地刺耳。 赶去的时候，女人已经在阴森的太平间躺着。 “交通意外，司机没有责任，目击者说她好像丢了魂，在马路中央走，叫她也不应，终于出事。”警察简单地汇报了经过。 “她是你的什么人？”警察忍不住好奇地问。 “她是我的……前妻……” 男人眼圈发红，警察识趣地走了。 女人躺在那里，像一张白纸，额头有一道红色的裂痕，眼睛空洞地睁着，不肯闭上。 他的发妻，昨天刚结束了一纸契约，今天就魂归尘土。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空洞的眼睛。 肩膀一耸，一滴泪水落在了女人脸上的伤口里，又流了出来，变成了腥红的血。 回去的路上，男人一脸平静，抱着小姐，反而觉得轻松。发妻的离世，让他名正言顺地进入上流社会。 一个月后，他便迎娶了小姐，摇身一变成为姑爷，从底层员工直升总经理。三个月后，他学会了纨绔子弟的所有行为，开始哄骗小姐，背地里和女明星眉来眼去。纸醉金迷，每天过得像一场华丽的梦。而发妻，只是过去人生中的一个泡影，一晃而过。 日子过得风光无限。 有一天晚上，男人正在舞池里和情妇打得火热，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回头看去，是发妻！ 男人顿时魂不守舍，慌忙推开情妇，铁青着脸跌跌撞撞地出了舞池。 “乔其乔，今天怎么这么早要走？” “乔其乔，怎么了？撞见你老婆的眼线了吗？” “乔其乔……” 男人晕晕乎乎地开车在夜路上狂飙，夜风吹到他身边，他感觉一阵寒意。他碰到鬼了吗？他想起了以前曾经陪伴过的发妻。 “这下你满意了吧！” 女人没有说话，突然向前一步，男人感觉眼前一花，身上的衣服被她弄乱了。 男人吓了一跳，恼怒地喊道：“你干什么？见不得我和她一起度假吗？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女人依旧没有说话。 男人感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果误了飞机，就得不偿失了。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被一股力量弹回屋内。男人惊恐万分。 “这下你心满意足了吧！” 女人缓缓走向男人，突然伸出冰凉的手，轻抚他的脸庞，如同往日温馨的拥抱。 男人突然回忆起过去的日子，无论多么艰难，无论多么委屈，回家后，总有女人的怀抱。 男人抬起头，想握住女人，却什么也抓不到。 女人正在变得透明。 她对他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如同凋零的花瓣，转眼间消失了。 男人愣愣地站在原地，手心里握着一颗冰凉的泪水。 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她是来救他的！ 想起了她曾经说过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起了她曾经说过要“相互扶持，永不离弃”。 他的发妻，至死仍想着他！ 男人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周围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无比同情地看着这个悲恸欲绝的男人。 他的发妻，曾经对她说过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对她过过“即便再多艰难也要相互扶持，永不离弃”。他的发妻。 男人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周围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无比同情地看着这个悲恸欲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