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前几天看《攀登者》，挺热闹的，但说实话，我还是get不到户外运动的乐趣。 话说我唯一一次户外体验，是被朋友忽悠去箭扣野长城。那次我干光了四罐红牛，哭得撕心裂肺，差点儿没命儿。回来就跟他绝交了，三年多都没理他。 不过，有些老驴友是真的迷恋那种征服自然的快感。我高中同学就是个例子，大学就开始到处冒险。从九天揽月到五洋捉鳖，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星辰大海。 我们俩结婚生娃的节奏差不多，我生了个女儿，他生了个儿子。有时候两家会一起出游，孩子们玩得开心，大人也好交流育儿经验。 结果好景不长，两年多前，他儿子才四岁，就得了神经母细胞瘤，那种“少儿恶性肿瘤之王”。打击太大了，他老婆精神崩溃，患上了应激性心理障碍，整天昏沉沉的。 那段时间，他倾家荡产带着儿子到处看病，还要照顾精神失常的老婆。他不止一次说要死，说看不到希望。 有一次，儿子病房里的电视播《荒野求生》，他兴致勃勃地给儿子讲解，眼睛里闪着久违的光。儿子好像被感染了，说：“爸爸，等我病好，你带我去登山，去征服大自然！” “好儿子，爸爸一定带你去。你跟病魔战斗也像征服大山一样，爸爸相信你一定能赢！” 可事与愿违，不到三个月，儿子就去世了。 之后半年的时间，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亲友们都担心得要命，准备报警，他突然又出现了。他说了一堆话。 他说，儿子刚走那段时间，整夜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儿子的点点滴滴。偶尔能睡着，但都是噩梦，梦里儿子被火化，哭喊着要他。 他去医院了，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回家的路上，他想，老婆精神病，儿子没了，自己也抑郁症，家都散了，不如把承诺实现。 于是，他收拾了户外装备，带了儿子最喜欢的麦昆赛车，去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险峰。 寒冬腊月，他出发时天色阴沉得跟锅底一样，乌云密布，预示着大雪将至。但他还是出发了。 越往上走，越冷，他准备冲顶的时候，风雪大作，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他麻木得快走不动了，但已经心灰意冷的他，连补给都懒得摄入，直奔山顶，直到精疲力竭倒地。 他说，他真切地感受到冰凉的小手推他，抚摸他的脸，是儿子的手！他听儿子趴在他耳边，哭喊着要他快醒，快回家，妈妈等着呢，妈妈没有他了，不能没有爸爸。 他说，按照常理，这种情况下是必死无疑，但他奇迹般地醒了，满脸都是冻成冰珠的眼泪。 他下山后，没有爬到顶，但他征服了命运给他的险峰，也变得更加勇敢。 回来后，他积极投入工作，帮助妻子进行心理疏导。直到他约我们吃饭，他的妻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聊起孩子的时候，她会瞬间愣住，说：“我们家鹏鹏也是，鹏鹏也是呢！” 他讲的故事让我挺触动的。想想自己一直不懂得户外探险的乐趣，也许是因为命运对太好了，至今还没有让我遇到那种生死攸关的大困境，所以也没体会到那种突破极限的快感和智慧。 每个人都是命运的攀登者，一生中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山峰，不被绝望打倒，勇往直前，总有一天能够征服命运，登上人生的珠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