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蝉者说

我老公家那儿有一道菜叫“金蝉折桂”，据说吃了能考试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我第一次去他家，特别期待能尝尝这道名菜。我当时心想，怪不得咱家每年都能冒出那么多人学霸，能把其他地方碾压得粉身碎骨，肯定有什么秘密武器！ 结果，好不容易等来的金蝉端上来，我差点笑出来。油炸知了！说实话，这味道还挺香，比鸡米花好吃，至于对智商有没有啥作用，我就不评价了。 就在吃金蝉的时候，老公跟我讲了一个他乡亲亲身经历的恐怖故事，从那以后，那个人见到金蝉就吓得魂不守形。 这金蝉这道菜卖得挺贵，人工成本就占了很大一部分。天还没亮，村民就得拿着手电筒，一个个从泥地或者树干上把知了捡起来。太阳出来后，新生知了翅膀干燥了就很难捉到了。 说起来，这事的主角是老公亲戚家的二舅。有一年夏天，二舅照常去后山摸知了，凌晨三点多就到了。 后山里静悄悄的，月亮星光，同伴还没到。二舅悠哉悠哉地拿着手电筒到处转悠，很快就摸到了一小袋知了。正沾沾自喜，哼着小曲儿呢，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后山有人！ 起初，他听到树枝抖动，以为是夜猫子，仔细一听，不对劲。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发现声音是从一个女子的方向传来的。 那女子穿着白色的纱衣，背对着二舅站着，长发垂在腰际。二舅目瞪口呆，这半夜后山哪来的年轻女子？ 突然，那女人发出了尖细恐怖的笑声，开始蹦跳着向二舅移动。 二舅瞬间头皮发麻，那个女子蹦跳着朝他过来，后脑勺对着他，浓密的黑发像无数触手一样舞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跑。可是腿好像绑了千钧重物，使出全身力气也迈不动步子。 眼看着那个女鬼越来越近，二舅才看清楚，身上的不是白衣，而是一层直立的白毛！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她伸出双手，指甲倒钩，触目惊心。 二舅吓得裤子都尿了，闭上眼睛默念“阿弥陀佛”。奇迹般的，腿居然动了，扔下知了袋子，撒腿就跑。一路跑一路回头看，那个女鬼一直在后面追。她越蹦越快，二舅渐渐力竭，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跑过一座石桥时，二舅感觉到了女鬼蹦跳带来的风声，桥那边有个老头在烧秸秆，二舅上去，气喘吁吁地说有女鬼追他。老头问他哪来的女鬼啊？回头看时，天色微亮，女鬼已经不见了，晨起时光宁静祥和，一切仿佛做梦一场。 听完老公讲的，我沉默了很久，夹起一个金蝉放进嘴里，咽不下去，没胃口了。据说二舅后来也跟我有一样的反应，得了病，金蝉不能提，不能看，更不能吃了。 想起袁枚在《子不语》里记载的“旱魃”，“其形为一女僵尸，貌如生遍体生白毛”。旱魃是天将大旱的征兆，旱魃怕火。 后山有很多荒坟，不知道二舅看到的是不是这种旱魃。农人生活不容易，为了生计起早贪黑，山上摸蝉，各种辛劳悲苦，时运不济还要被山野精怪扰弄。众生皆苦，六道轮回，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