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猫复仇

除夕夜，328国道上，一辆黑色的SUV平稳地跑着。 车子是从翟九村出发，开往扬州。车里坐着一对夫妻，三十多岁，男的是司机，女的坐在副驾驶，正大声地嚷嚷个不停。 “我爸和我姨妈跟你说几句，你反应这么大，跟他们吵起来干嘛？尊重长辈懂不懂？再说了，他们说你甘裴哪儿说得对？每次去我家，你都绷着张脸，工作也不上进，还老是我大呼小叫。刚到他们家，你为了孩子上学的事发火，让他们难堪，你说他们能不生气吗？结果大过年的，你一扭头就走，一点也不把他们当回事儿是吧？” 甘裴终于忍不住了，冷笑一声：“是啊，你说对了，你觉得你家人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他们指指点点？老子心情好就搭理他们几句，心情不好就让他们滚。还有你陈姗姗，认识我之前，你不过是个村姑而已，怎么了，刚结婚一年就跟我来劲了？” “呵……你城里人，真了不起啊！可惜你是个废物，知道吗？你的车我家买的，油钱我替你出的，连买房也是我家拿的钱多，你呢？一个月赚几个钱？你看不起的农村人，个个比你这废物有本事！” 陈姗姗忍不住吼了起来。 汽车突然刹车，她吓了一跳。 “干嘛？你想死啊？你想死你自己死去，别拉上我！”陈姗姗继续吼道，但看到甘裴脸色难堪至极，气得快要爆炸的样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太冲动，经常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她抬头望向车窗外，发现路两边稀稀拉拉地分布着房屋，大部分是施工的建筑。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国道上空无一人，车也不多，显得阴森森的。 “行了行了，走吧，别说了。”陈姗姗催促道。 甘裴指了指前方，说：“有只猫。” 陈姗姗愣了一下，看到车灯照亮下，果然有一只黑猫趴在路边。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那猫显得很没精神。 甘裴按了几下喇叭，猫微微动了一下，没走。 “这死猫！” 甘裴原本就气冲冲的，被这猫弄得更不爽了，一团火气涌上心头。他猛踩油门，直接朝猫撞了过去。 猫虽然动作敏捷，但车实在太快，一声闷响，猫被撞开了。 “你神经病啊！”陈姗姗吼道，还打了甘裴一下。 甘裴又停车，通过后视镜看到猫已经肚皮朝天，翻了个身，几乎奄奄一息了。 “对，我神经病！我他妈就是神经病！” 甘裴火冒三丈，他决定拿那只猫出气。随即他又倒车回去，踩紧油门，粗壮的轮胎，活活碾在猫身上。 几番碾压之后，猫挣扎着发出“咯咯咯”般的奇异声音，生命力几乎耗尽。 甘裴发泄完，也冷静下来了，陈姗姗一脸惊恐，根本不敢看那只猫，害怕甘裴也会对她不利。 甘裴发动车子，继续赶路，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那只惨不忍睹的黑猫，如同烂泥一般，留在了原地。 后来，甘裴夫妻离了婚。他没有任何懊悔或者伤感，反而觉得是解脱，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时间过得很快，三年过去了，甘裴没有再婚，换了份工作，比以前更忙碌了。 二月的一天，春节刚过不久，甘裴因工作要往南京出差，沿328国道一路向前。 那天阴雨绵绵，湿气很重，还遇到了漫长的堵车，等他离开扬州时，已经接近傍晚了。 行驶了一段时间，甘裴突然觉得肚子饿了，看到路边的一家快餐店，进去买了只汉堡。 吃完汉堡出来，他突然觉得附近场景有些熟悉，这不是三年前除夕夜晚上，他和陈姗姗停车吵架的地方吗？记得当时为了发泄情绪，还碾死了一只猫，现在想想挺好玩的。 和三年前相比，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新开了几家店而已。 甘裴准备上车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一栋三层建筑，店牌写着“清溪推拿”。 “反正开车开累了，要不进去按个摩，放松一下。” 于是，他走进了店里，前台是个中年妇女。询问好项目和价格后，他选择了中式推拿，被带到了房间。 “你们店，按摩都正规吧？”甘裴笑着问道。 “放心，我们手法都正宗的。”中年妇女回答道。 “行，那你给我叫个手劲大的，我特别受力。” “好嘞。您先躺会，我给您安排。”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孩。 “你好。”女孩打招呼。 甘裴瞄了一眼，发现这个技师年纪不大，除了皮肤黑一些，长相还可以。头上还绑着两个蝴蝶结，显得既特别又可爱。 甘裴平躺后，女孩先给他按摩头部。果然，才按了几下，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力气不小。 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女孩开始按颈椎。期间甘裴觉得无聊，一直在找茬和女孩说话，可女孩总是简单地回复“嗯”、“哦”，感觉不太善于交谈。 甘裴自讨没趣，索性不再说话，打起了盹。 就在这时，他被一阵疼痛惊醒，发现女孩骑在他腰上，给他按背。 “痛吗？”女孩问道。 “是，你可以轻点。” 女孩没有松手，继续按着。 甘裴觉得越来越痛，忍不住说道：“叫你轻点听不懂吗？” 女孩的手，正搭在他后背两块肩胛骨上。她丝毫没有松开，反而凑到甘裴耳边，再次问道： “痛吗？” 这个声音冷冰冰的，就好像女孩的手一样。甘裴突然有些疑惑，她为什么按得这么紧，手怎么像冰块一样？ “行啊你，知道我痛还按这么重，你是几号技师？” 甘裴决定投诉。 “328号。” “什么？” 甘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转念一想，他才意识到不对，328不正意味着外面的328国道吗？ 虽然还没有明白女孩话中的意思，但他内心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猛然间，女孩两手五指张开，力气越来越大，直到甘裴杀猪般叫唤起来时，她的手指已经插进了他后背两块肩胛骨中！ 恶痛之下，甘裴拼命想要起身，可女孩重如一块石头，压着他不让动弹。混乱中，他又听到女孩在他耳边问： “痛吗？” 他侧过头，正好对准了女孩一张娇小的脸蛋。此刻女孩的脸变得模糊扭曲，随后显现出来的，竟然是一张猫脸！ 那只猫！ 被自己反复碾死的猫！ 甘裴心中疯狂呼喊。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从肩胛骨开始，女孩依次把甘裴身上的骨头全部碾碎弄断，直至最后颈部。 就像那天甘裴对她所做的事。 女孩口中还不停发出那种类似骨头摩擦般的奇异声音： “咯咯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