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狐之祸

小王跟我差不多大，说他是个猎户，虽然真真假假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打猎是肯定的。那天他跟我讲了一件事，听得我挺上头的。 他说去年夏天他跑后山打猎，后山脚下有个老庙，以前据说供着狐仙，不过后来没了香火。后来又闹过什么运动，狐仙被当成迷信的典型给打翻在地了。说实话，老百姓也不是真的反迷信，毕竟是偏远的地方，几千年的封建思想可不是那么容易根除的。 小时候，他偷偷跑去老庙玩过，那庙荒凉得很，死气沉沉，但他一点也不怕。狐仙的头像被打得稀巴烂，但身体还完好。他居然骑在上面，用柳条抽打，玩得很开心。被他爹知道了，狠狠地揍了一顿。他说老庙是邪的地方，容易出事，不许他再踏进半步。他那时候挨了打，嘴上说“是”，心里却想着等老爹死了，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惜他爹得了肺癌去世了，但他还是不敢胡来，老庙更不敢去了。 人越大，想法就越多。迷信这东西，硬要说的话，也是两头堵的。万一碰巧出事了，自己可要遭罪，不仅如此，还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说，宁可敬而远之，不可轻信。 那天，我顺便走过土坡，想去老庙看看，本来打算拐到林子里，打几只野兔。结果看见了更劲爆的猎物，你们猜怎么着？老庙外有个三米高的围墙，年代久远，倒塌了不少，到处都是缺口。一只红狐狸，正蜷伏在墙上。那皮毛，啧啧，真是好货色。我悄悄躲在树下，端起猎枪，瞄准了，砰！打了一枪过去，那狐狸纹丝不动，既没受伤，也不惊慌。我靠！这是怎么回事？我又接连放了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怎么打都打不中！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都什么情况？我只好跑回家找邻居二楞。二楞那家伙，是块硬骨头，又壮又黑，一脸凶相。他可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说“神鬼怕恶人”。前几年，他岳父家就闹过鬼，一到半夜，后院就传来女人的哭声，把岳父吓得心脏病发作，差点丢了命。岳母登门哭诉，二楞一听，火了，拎着猎枪就去蹲坑了。半夜女人的哭声又来了，二楞从草垛里钻出来，四处张望，连个鬼影也没见着。他朝天放了两枪，扯着脖子喊：“哪来的孤魂野鬼？有胆子现出原形，跟老子耍耍！”结果，再也没听到女人的哭声。我估计，这事未必是真的，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故意装神弄鬼呢。 二楞听说有红狐狸，立刻来了兴趣。我们又一起去了老庙，那只狐狸还趴在墙上睡觉。我们又一起开火，还是打不中！这狐狸真是太诱人了，我发誓一定要抓到它，不论死活。二楞说：“这样吧，你在前面打，我绕到后头去。”说完，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墙后。 不一会儿，墙后传来一声闷响，那只红狐狸从墙上栽了下来。我一阵惊喜，飞奔过去，二楞也跑过来，问：“怎么样？打死了吗？”我刚想说话，可往地上一看，除了野草，啥也没有。再仔细一看，草叶上沾着一些红殷殷的鲜血。二楞大叫邪门，我们在附近转悠，发现十步以外的墙根下，有一堆枪砂，跟我们放的枪砂量差不多。难道没打死？可是没有逃跑的痕迹呀，那星星点点的血又从何而来？ 回到家，我越想越纳闷，迷迷糊糊睡着了。醒了以后，就去找二楞喝酒。刚进他家门，看见二楞傻傻地坐在院子中间，怀里抱着血葫芦一样的儿子狗蛋。二楞嫂披头散发，裸着上身，满院子跑来跑去，大喊：“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